前些年箋注明朝廣安吳伯通(字原明,號石谷。1441—1502)《石谷達意稿》卷十七《歸田清樂圖詩序(壬子,1492)》,遇到了“以璧經(jīng)領(lǐng)四川鄉(xiāng)薦”一句話:《歸田清樂圖》者,杭城士大夫送其通守吳君一震歸休而作也。其詩則以道其情焉。一震,吾州屬縣鄰水名士也。天順己卯(三年,1459),以璧經(jīng)領(lǐng)四川鄉(xiāng)薦,游國學(xué),學(xué)以大進,試事秋曹,益以明于法。當時對“璧經(jīng)”的箋釋是:“璧經(jīng)”,文獻中多有,如:《國朝獻征錄》卷之九十三潘塤(字伯和,號熙臺。1476—1562)《河陰令張公素傳》:“(素)卒年八十,有九子。雍,字堯化,號淮川,弘治間以璧經(jīng)發(fā)策南畿,未就。”孫承恩(字貞甫,號毅齋。1481—1561)《文簡集》卷二十九《贈莆田鄭都諫擢南京通政序》:“比予主會試,君以璧經(jīng)佐予校閱?!辫到?jīng),當即“壁經(jīng)”:《漢書·藝文志》:“《易》曰:‘河出圖,洛出書,圣人則之?!省稌分疬h矣,至孔子纂焉,上斷于堯,下訖于秦,凡百篇,而為之序,言其作意。秦燔書禁學(xué),濟南伏生獨壁藏之。漢興亡失,求得二十九篇,以教齊魯之間。訖孝宣世,有《歐陽》《大小夏侯氏》,立于學(xué)官?!豆盼纳袝氛撸隹鬃颖谥?。武帝末,魯共王壞孔子宅,欲以廣其宮,而得古文尚書及禮記、論語、孝經(jīng)凡數(shù)十篇,皆古字也?!北诮?jīng),或稱“壁書、壁中書”。此代指儒家經(jīng)典。這里當借用為“明經(jīng)”。明清稱貢生為明經(jīng)。最近,因《<石谷達意稿>箋注》即將交付出版社,又對整個文本捋了一遍,發(fā)現(xiàn)這個箋注是無知罔說。過去士子考試,要以某一經(jīng)作為考試科目,如吳伯通是以“易(經(jīng))”鄉(xiāng)試(省考考舉人)“易魁于鄉(xiāng)”、會試(京考會元):吳伯通:貫四川順慶府廣安州人,民籍。州學(xué)增廣生。治《易經(jīng)》。字原明,行一〔二〕,年二十四,四月初三日生。曾祖海。祖友能。父輔〔黼〕。母辛氏。永感下。兄伯良,弟伯淳(湻)。娶歐氏。四川鄉(xiāng)試第三名,會試第十五名?!煲婚w藏英宗天順八年甲申(1464)《登科錄》按:伯通英宗天順六年壬午(1462)舉人。登科錄“行一”當作“行二”,伯通上有兄伯良(達意稿卷二十五《顯考封文林郎大理寺右寺右評事府君吳公墓記》)。伯通登科本應(yīng)在上年癸未(1463),因考院失火延期。是科亦稱癸未科。達意稿卷十一《紀夢》“南省火”說的就是這檔子事。會元殿試時才不管你原來試的什么經(jīng),一律就“御制”題目“代圣人立言”。本序是為大竹籍舉人(1465年鄰水復(fù)縣后為鄰水籍)吳尚東(字一震)“引年致仕”而作。尚東只是以舉人任縣令、府通判,因此其中舉之時是以治“壁經(jīng)”——《(尚)書》考上舉人的。如此一來,“以璧經(jīng)領(lǐng)鄉(xiāng)薦”(鄉(xiāng)薦,由州、縣薦舉。“領(lǐng)鄉(xiāng)薦”,特指考中舉人)就明白易懂了。
2025.4.18于重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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