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(2025)正月初一,與友人“川力子、朱道臺”路過廣安“諫議坡”,談起宋人張庭堅(字才叔);由張庭堅自然牽連到陸游《過廣安吊張才叔諫議》詩和《岳池農(nóng)家》詩。
春深農(nóng)家耕未足,原頭叱叱兩黃犢,泥融無塊水初渾,雨細有痕秧正綠。綠秧分時風日美,時平未有差科起,買花西舍喜成婚,持酒東鄰賀生子。誰言農(nóng)家不入時,小姑畫得城中眉,一雙素手無人識,空村相喚看繅絲。農(nóng)家農(nóng)家樂復樂,不比市朝爭奪惡?;掠嗡谜鎺缀?,我已三年廢東作?!懹巍对莱剞r(nóng)家》
關(guān)于陸游從鄰水到廣安、岳池的路徑,記者王詩俠《借得陸游一首詩 岳池農(nóng)家要“唱戲”》云:
宋孝宗乾道八年(公元1172年),陸游卸任夔州(治今重慶奉節(jié))通判,到南鄭(今陜西漢中)途徑岳池縣境時,被當?shù)剞r(nóng)村春耕景象所吸引,遂作此詩。據(jù)考證,“陸游到過廣安華鎣、鄰水和岳池,留下幾首詩,《岳池農(nóng)家》是最后一首”?!八拇ㄔ诰€”(2018.4.13)》
黃勇在“路過岳池縣,寫《岳池農(nóng)家》贊美田園風光”(2020.1.7)中梳理陸游于南宋孝宗乾道八年(1172)卸任夔州通判后,從奉節(jié)、梁山、鄰山(大竹境內(nèi))到鄰水、廣安、岳池,其行走順序是這樣排列的:
在大竹縣,陸游寫有《鄰山縣道上作》。
在鄰水縣,陸游寫有《鄰水延福寺早行》。
在廣安軍,陸游寫有《過廣安吊張才叔諫議》。
在岳池縣,寫有長詩《岳池農(nóng)家》。
“《岳池農(nóng)家》是最后一首”符合“鄰水→廣安→岳池”路徑。前些年在網(wǎng)上還看到“陸游從鄰水,經(jīng)過今天的前鋒到了廣安,然后去了岳池”的說法。
我們知道“六十年間萬首詩”(陸游《小飲梅花下作》)的陸游詩作,是“編年體”,是按時間順序編排的。查《劍南詩稿》,這一段的詩作排列順序是:
鄰山縣道上作→鄰水延福寺早行→岳池農(nóng)家→過廣安吊張才叔諫議→果州驛
這樣看來,陸游應是先到岳池,再到廣安。因此,
第一,“陸游到過廣安華鎣、鄰水和岳池,留下幾首詩,《岳池農(nóng)家》是最后一首”的說法不準確。在去果州(順慶→嘉陵道→南充)以前,《過廣安吊張才叔諫議》才是最后一首。如果《岳池農(nóng)家》是最后一首,那就應該排在《過廣安……》之后。
第二,“從鄰水、前鋒到廣安”的說法,純屬按今天的路徑憑想象說。從今前鋒到鄰水縣城,過去走山路,是從前鋒諶家壩(前鋒/廣安火車站一帶)到桂興,過王家灣(洞坪村),爬“靈牌坡”,到青杠場(今屬鄰水城北鎮(zhèn)),到鄰水縣城(反之亦然);如果從石橋→祿市(祿馬鋪)→天池鋪→羅鍋鋪到鄰水縣城(反之亦然),就不會過前鋒(大佛、化成壩)?!办`牌坡”那條路就是1980年代,也是很危險的,看那名字就能猜得到幾分。從桂興上三陽寺(老大路)或五里坡(新大路)去鄰水觀音、柑子的路,據(jù)傳是清初才有的。
第三,陸游從鄰水到岳池,走的路徑應是東西走向的“封門古道”:
從墊江翻明月山的封門鋪而進入鄰水興仁,然后從興仁、石滓、石永、古路、金埡、長安、延勝、鼎屏、西天、甘壩到華鎣(古屬岳池)?!安莞薄多徦诺雷粉櫋罚?020.1.6)
明月山,廣安這邊稱之為東山。從小我們聽說,從鄰水王家場過去穿東山到墊江,東山里面全是深山老林,“聽得到里面嘰里咕嚕、嗪呤硿嚨”地“唱戲”,不容易走出山林,聽來很是可怕。
2020年1月20日,我同鄰水吳氏家族成員代表一起考察鄰水明英宗三年(1459)舉人(中舉時,鄰水“失縣”為鄰水鎮(zhèn)〔1283—1483〕,屬于大竹)吳尚東(字一震。1440—1525)舊居“楠木園”(鄰水椿木鄉(xiāng)〔2019年12月改鎮(zhèn)〕田家村3組),以及其嫡次孫吳邦咨(南宗和尚)出家的“南/楠宗寺”(鄰水華鎣鄉(xiāng)石門坎村“打兒洞”上方。華鎣鄉(xiāng)2019年12月并入壇同鎮(zhèn)),請教他們,南宗寺對應華鎣市那邊什么地方,說是“溪口”,也就是原來岳池的大溪口,為防華鎣山“啯匪”(啯嚕子,土匪)的三大門戶之一(巴縣〔巴縣→江北廳→江北縣→渝北區(qū)〕大庵、木板凳,岳池大溪口)??磥黻懹螒撟叩氖恰胺忾T古道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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